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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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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稚初耷拉著腦袋像霜降後的蔫茄子,唐歧元回頭問,“你這嘴撅的都能掛醬油瓶了,怎麽一天都愁眉苦臉的?”

她擡眼又無力地趴下,臉貼在桌上軟趴趴毫無精神,哀嘆:“劉四手記住我的名字了,因為晚交作業。”

“被罰了?”

林稚初腦袋在桌面上輕輕晃了晃,“這倒沒有,但是覺得以後數學課很恐怖了。”

唐歧元笑容溫暖,安慰她幼小的心靈:“沒被罰就行,其實只要你數學成績好劉四手一般都不會太在意這些。”

他不安慰還好,一聽數學成績好林稚初兩眼發黑,她的數學成績在向來拉後腿,進實驗班的幾次綜合考試都是其他科考的比較好。

林稚初一臉人生無望,“我想靜靜。”

窗外的陽光透過稀疏的樹葉變成光網落在課桌上,光影斑駁,光怪陸離。

林稚初透過浮著一層灰塵的玻璃往天空看,廣闊的藍色映入眼簾,出去透透氣吧,她無奈地嘆口氣拿起水杯去接水。

接完熱水林稚初邊擰瓶蓋邊往班裏走,隨著誇張的笑聲走廊裏相繼沖出兩個男生,她趕緊側身貼著墻壁左手拍著胸口,差點被撞到了。

福兮禍兮,是禍躲不過,她轉身還是撞到了一個嬌小的女孩子,手裏沒擰上蓋的水杯直接潑出去了半杯,悉數灑在女生身上。

剛接的一百度的開水……

她蹲下去扶被撞倒的女生,夏天的短袖單薄敞亮,燙傷的紅腫在白皙的胳膊上看起來格外觸目驚心。

林稚初不敢碰傷口,無措地蹲在一旁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坐在地上的女生面色隱忍,顯然燙傷的不輕,她瞥了一眼不停道歉的林稚初,冷聲:“叫一班的唐歧元過來,我叫陸夏,然後到辦公室幫我倆請假就行。”

林稚初楞了一秒,小心翼翼沒碰到陸夏燙傷的地方攙著她靠在墻邊,把水杯放在窗臺上,“我這就叫唐歧元過來。”

她小跑著回班,正好唐歧元在座位上,言簡意賅地把大概經過說了,強調了兩遍是叫陸夏的女生讓她過來找的,焦急地催促:“我去幫你倆請假,你快點去吧。”

唐歧元拉住她的胳膊,“應該請三個人的假吧。”

“陸夏說……”

她解釋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唐歧元半推著往門口走,“快點去請三個人的假,你不去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這事林稚初鍋是跑不掉的,被唐歧元你這麽一說她心裏的負罪感更重,乖乖去辦公室請了假,算上她的。

有時候負罪感和愧疚感真的很多餘,林稚初幫著掛號拿東西,像會發光的跟屁蟲一樣跟在兩個人的後面從出租車到醫院大廳和診室。

她主動承擔不逃避責任卻要承受陸夏的冷臉和眼刀子,林稚初坐在診室外面冰涼的椅子上實在是笑不出來,為祖國的光明產業貢獻力量讓人太不愉悅了。

正一臉便秘胡思亂想時,陸夏和唐歧元出來了,陸夏把醫生開的藥單遞給她,林稚初認命接過去跑腿。

在醫院折騰了快一個小時,回學校時都已經放學了,熱鬧的學校空蕩蕩的,只有幾個晚歸的學生和清潔阿姨保安大叔。

唐歧元送陸夏回班,林稚初自己先回去收拾書包,她遠遠看見教室的燈還沒關,在門口看到秦離還沒有走,他坐在座位上低垂著眉眼看書,氛圍安靜,林稚初呼吸都不敢用力,從後門躡手躡腳回了座位。

書包幾分鐘就收拾好了,但她坐在座位上沒有動。

秋分時節將近,太陽直射點向赤道緩慢移動,現在的白天還很長,很遠的天際隱約能看到波浪狀紅色的晚霞,一點一點向近處擴散,將這個普通的放學時間暈染了幾分溫柔。

安靜的教室裏後黑板上時鐘滴滴答答,窗外有飛鳥落在樹上撲棱翅膀,她和秦離別樣的獨處讓她心裏軟的滴水,早把苦苦等待她回家的詩詩拋之腦後。

教輔書隨便攤開在桌子上,沒有旁人她放肆地盯著秦離的背影,秦離像是對她垂涎的視線有所察覺轉回頭看了一眼,她趕緊低頭裝作看書,就差把臉埋進書裏了。

唐歧元和陸夏回來了,陸夏坐在秦離旁邊的座位上,唐歧元看到林稚初還在座位上驚奇,“你還沒回家?”

林稚初低頭餘光看到陸夏和秦離在交談,教室裏她像是闖入的異鄉人,格格不入的感覺讓她如坐針氈,背上書包聲音小如蚊吶,“我走了。”

唐歧元拉住她,“你家住哪?順路的話一起走唄。”

她慌忙搖頭,“我朋友還在等我,我先走了。”

唐歧元聳肩,松開拽住她書包的手,“好吧,你路上註意安全。”

林稚初點點頭,快步從後門離開教室,像是落荒而逃。

詩詩倚在樓梯間的墻上無聊地摳墻皮,看到林稚初慢吞吞走下來的身影,猴似的蹦上去拍林稚初的肩膀,“怎麽這麽慢?”

林稚初把燙傷陸夏陪著去醫院的事情輕描淡寫幾句話帶過,詩詩聽了拉著她的胳膊把她檢查了一遍,“你沒燙到自己吧?”

在新班級的不適應,害怕被劉四手刁難的不安等等負面情緒在詩詩平常的一句關心時通通湧上來,林稚初鼻子一酸差點落淚。

詩詩看她一副要哭的樣子,更加緊張仔細確認林稚初有沒有受傷,“沒看到你被燙傷,你不會受了內傷吧?”

林稚初癟著嘴不說話,詩詩著急,“你不會被人欺負了吧?訛你錢了還是怎麽了你倒是說出來,我幫你報仇。”

“詩詩,我想回原來的班級,不想在實驗班待了。”

詩詩一臉狐疑,“你不是特想進實驗班嗎?班上有人欺負你?”

林稚初沒說話,詩詩以為猜對了,暴脾氣上來擼起外套袖子露出細瘦的手臂,語氣橫的活像是道上混的,“誰欺負你了,我看是他是不想在學校裏混了!”

林稚初破涕為笑,親密地挎著詩詩的胳膊,“誰敢欺負我,我就是想你,沒有我誰給你講題啊。”

詩詩盯著她的臉看了幾秒,沒看出真假,“行的吧,那你回來給我講題,你都不知道我新同桌有多傻……”

林稚初聽著詩詩的抱怨,負面情緒來得快去也快,晚風溫柔地拂過面龐,回家無論何時都是從心底湧上來的溫暖,卸掉強撐的偽裝,沒有防備像一只小奶貓只想被溫柔地撫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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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一寸一寸縮短,黑夜拉長,風裏夾雜著刺骨的涼意替代了夏日的燥熱。

林稚初單手托腮,盯著物理題目久久沒有動筆,已經和家裏商量好十一假期之後找李老師說換班的事情。可能因為知道再呆不久就要離開,她對班級沒有歸屬感,也不想費力融入。

“你這題還要寫多久?”

唐歧元回頭想找林稚初借修改帶,盯著林稚初看了好久她也沒反應,一道基礎的物理題做了這麽久也沒做出來,她看起來有心事啊。

“啊?”林稚初回神,茫然地看著唐歧元。

“找你借這個。”唐歧元拿起桌上的修改帶在林稚初面前晃了晃,又湊近盯著林稚初的眼睛,“你看起來不開心,怎麽了嗎?”

是他話語問出口太溫柔,是他眼裏星點發亮的關心觸動了林稚初心頭的弦,她嘆口氣,“我想轉回原來的班。”

唐歧元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脫口而出:“為什麽?”

林稚初咬著嘴唇不知道該怎麽表達,在心裏醞釀了一下措辭,低嘆:“不太適合。”

唐歧元歪著頭思考了一下,“沒有什麽適不適合,人人都說實驗班競爭殘酷變動最大,但有成績這個法則約束,實驗班是老同學聚在一起最多的班級,相比之下普通班變動更多更讓人不適應。”

他認真地看著林稚初的眼睛,“你說轉回原來的班,可是原來的班上也有很多新融進去的同學,並不完全是你記憶的班級。”

說完聳肩調皮地吐舌頭調節嚴肅的氣氛,沖林稚初眨了下圓溜溜黑葡萄似的眼睛,“最重要的是我真的很高興交到你這個朋友,你舍得拋下我嗎?”

前半句說的還很認真,後半句完全是撒嬌的語氣啊。

林稚初想到詩詩每有求於她的時候也是這種語氣撒潑打滾賣萌,心頭一軟沒當面否定他,尷尬地摸摸後脖頸,“我也很高興認識你。”

唐歧元摸摸林稚初的頭頂,嘴角揚起大大的弧度,“這只是我個人的挽留,當然還是要尊重你自己的想法。”

他說完就轉回去了,林稚初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幾秒,視線移到第二排的秦離身上,癟了癟嘴,心情突然覆雜。

物理大題一道沒做出來,她在草稿紙上信筆塗鴉,秦離、詩詩、考試、成績現在加上唐歧元,心亂如麻。

日子一天一天地難捱著,像是抽了線頭的毛線球,沒有方向地亂滾著,不知去向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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